生活在武陵山地区的土家族，姑娘在出嫁这天，脸上没有有半点喜悦，总是哭丧着脸、红肿着眼睛走进婆家。因为她们在出嫁前就开始“哭”。不会哭的，还要请邻居的大妈、大婶们教。
记者在湖北省利川市都亭街道官井社区，采访了一位多年从事民间文艺工作者、也是利川土家族《哭嫁歌》的搜集整理者、利川市文化馆退休的黄汝家老人。
“哭嫁”历史悠久
“这些是我在文化馆工作几十年的结晶，大部分素材都是来源于山大人稀的偏僻乡村，让那些上年纪的老人讲述，自己亲自记录，然后回家进行整理，才把整个《哭嫁歌》的流程编撰成书。”年近八旬的黄汝家老师，手上拿着一本崭新的《利川市民间歌谣集成》对记者说。
黄汝家介绍，过去，土家姑娘从十一、二岁就开始学哭嫁，以便在结婚的那天在亲戚朋友面前露一手。在当时，姑娘们在出嫁时会不会哭唱，被人们当着权衡姑娘的聪明或呆笨的标准之一。如果在哭嫁时哭得不悲恸、不感人，往往会被人耻笑。
相传，哭嫁从宋代开始，永宁公主下嫁，索要十万陪嫁钱，宋仁宗不允，永宁哭诉终夜，为哭嫁之始。
从母系社会过渡到封建社会以后，妇女就一直处在社会的最底层。在土家族中，妇女的命运更为悲惨。在土王统治时期，妇女要承受许多残暴的虐待。新娘一被抬进门，就为家长制的家庭增加了一个免费的劳动者。她们是婆家的丫头、长工、奴隶和囚徒。姑娘出嫁就意味着她结束了自由自在的姑娘时代，开始了受歧视、受虐待、受欺凌、受迫害，因此姑娘们便以哭诉的方式哭嫁。
《哭嫁歌》的形式多样
《哭嫁歌》是一种边哭边诉的歌。土家姑娘在出嫁前三天、七天、半月，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学哭嫁。有的由母亲亲口教，有的提前请邻居家的大妈、大婶上门教。每到夜幕降临，住在周围的大妈、大婶，或年龄差不多的邻家姐妹，提前忙完家务活后，就往即将要出嫁的姑娘家赶，大家围坐在火铺周围聚首痛哭，直哭到深夜才散去。
黄汝家说，一般生活在武陵山地区的土家族，居住于崇山峻岭的大山之中，大多生活环境恶劣。以前没有公路，全靠步行。居住较远的地方，上街来回要走数十公里的山路，通常出门时竹背篓里要背上几小捆火把，打着火把出门，舞着火把回家，肩膀上或背或挑上几十上百斤的货物。
《哭嫁歌》哭唱的形式有：一人单哭，两人对哭，或新娘哭一句。
哭“父母”
姑娘在出嫁的头天晚上，从客人到来时就哭起，一直哭到开席，哭的主要内容主要是从哭诉邻居帮忙的和三亲六戚开始，然后主要哭诉父母对他的养育之恩。
如：“我的爹呀我的娘，您为女儿办嫁妆，十天赶三场。大路跑起槽，小路跑起毛。鸡子刚开口，爹娘在路上走；麻雀进了林，爹娘在半路行；喜鹊进了窝，爹娘在半路摸。红红绿绿几十抬，凑凑合合办得多……”
女儿哭完，接着便是娘哭女：“我的女呀我的女，你到婆家要争气，自己的爹娘不要紧，人家父母面前要细心！人家大声讲，你要轻声应；人家把眼瞪，你当着没看见。不要去争个你输我赢，你十分性情要改九分嘞！”
哭“媒人”
哭嫁时也要哭媒人，一般多是骂媒人的话：“媒人婆呀媒人婆，天天都到我家坐。踩干了门前的河水，踏平了对门的土坡。”又如：“豌豆开花角对角，媒人想吃猪脑壳；胡豆开花绿茵茵，媒人吃哒瞎眼睛；油菜开花一树籽，媒人吃哒烂肚子。”还有“媒人是条狗，好吃两头走”等。
哭“穿露水衣”
新娘在男方娶亲到来时，就要穿露水衣、包露水帕。露水衣是红色的，左开胸，大袖大摆。新娘在一边穿衣时一边哭唱：“我的妈呀我的娘，你儿包了人家的帕，如今要受人家的骂；你儿穿了人家的衣，如今要受人家的欺；你儿穿了人家的裤，一天到晚帮别人做；你儿穿了人家的鞋，要给人家转灶台。这件衣服我不穿，穿在身上苦万年；这件衣服长又长，穿起衣服要离娘；这件衣服大又大，你儿穿它到婆家……”
哭“踩斗”
新娘在出阁的当天早上，自己不能走出闺房，由自家兄弟或叔伯背出闺房。在临上轿前，土家族有个规矩叫“踩斗”。当背到堂屋当中时，新娘的一双脚要踩在堂屋临时放置的斗上。这时新娘边开始哭唱：“我今脚踩大斗角，贵气的日子从今落；我今脚踩大斗边，不知受气到哪年；我今脚踩大斗头，受气的日子难出头……”
接着背出大门，换上新郎家带过来的露水鞋，才可以上轿。
哭“上轿”
新娘上轿后，娘家的哥哥、弟弟要跟着轿子“迎轿”。此时，灯笼火把分成两排照着，开始燃放鞭炮，娘家的总管提着两壶酒，绕轿转三圈，边走边往轿子四角淋酒，接着用油纸伞围着轿子左右各转三圈。这时，新娘又开始哭唱：“花花轿子四角平，哥哥弟弟跟轿迎；灯笼火把两边分，两壶美酒绕轿淋。油伞左边车三转，打在女儿嫁妆边，油伞右边车三转，打在女儿轿跟前……”
哭“撒筷”
新娘上轿时，娘家总管立即把葵花杆做成的火把抛向轿前，接着把用红布包着的筷子抛撒在轿子周围，因为“筷”与“快”谐音，表示吉祥，筷子撒得多，表示族旺，新娘看见撒筷子，就在轿子里开始哭唱起来：“一捆火把亮堂堂，一把筷子十二双。女儿今日出闺房，筷子落地快捡上。哥哥捡到把福享，弟弟捡到压书箱，妹妹捡去配鸾凤，表弟表妹捡到哒，一生一世都吉祥。”
筷子撒完后，男方总管办完交涉后，一声令下，就开始起轿上路。
来源：武陵都市报
（责任编辑 李鸿飞）
